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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苑文颯
對于影視界而言,牛年春節(jié)最大的意外,是“導演賈玲”橫空出世。
喜劇小品演員賈玲首次執(zhí)導電影《你好,李煥英》獲得成功。據(jù)貓眼專業(yè)版數(shù)據(jù),截至2月18日午后,電影《你好,李煥英》票房突破30億元。憑借此片,賈玲也打破前人的紀錄,成為中國影史票房最高的女導演。
賈玲是大家并不陌生的小品演員,從小品演員轉型導演,這其中的跨度還是很大。事實上,出一個好的導演比出一個好的演員難多了——如果把影片比作一臺大機器,導演維持的是整部“大機器”的運轉,而演員只是“大機器”的一個零件。
我們說:“嬉笑怒罵皆成文章”,判斷一件藝術作品是否成功,并不只是作品表達了“嬉笑怒罵”就可以了,而是讀者看到“嬉笑怒罵”之后,感情也能隨之起伏,產(chǎn)生或嬉或笑或怒或罵的共鳴。
作為長年扎根喜劇小品舞臺的演員,制作“笑點”對賈玲來說是駕輕就熟,但如果能讓觀眾產(chǎn)生“淚點”,則有許多未可知。
電影《你好,李煥英》,講述女演員賈曉玲在年輕時遭遇喪母之痛后,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觸摸年輕的父母和他們的夢想的故事。這個影片既讓人捧腹大笑,又讓人潸然淚下,實現(xiàn)了從“笑點”到“淚點”的跨越,這說明賈玲有強大的“共情”駕御能力。
共情最早是哲學和美學概念,用德語“Einfuhlung”來表示,由德國哲學家勞伯特.費肖爾在其《視覺形式感》(1873)一文中最先使用。德語“Einfuhlung”表示“移情這一美學概念”,比喻人們把自己的真實心靈感受投射到自己所看到的事物和他人身上的一種現(xiàn)象。
“共情”一詞源自西方,并不意味著中國人缺乏“共情”的藝術細胞和能力。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就展現(xiàn)了嫻熟的藝術共情能力。
共情這一概念的心理學本質(zhì)是很明顯的,簡言之,共情可以理解為心情之相通。當你在痛苦中感覺孤單和脆弱時,其實并非只有你有這樣的感受——我們焦慮、無助、懷疑、悲傷、害怕,這是無數(shù)人,是全人類共同的經(jīng)歷,是全人類共通的基本人性和情感。
從共情角度看,世上并不存在“不能動己而能動人者",欲人歡者必先歡己,欲人悲者必先悲己,電影《你好,李煥英》也是如此。
《你好,李煥英》能夠感人,是因為“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乃是人類永恒的情感遺憾。導演賈玲從自己的經(jīng)歷出發(fā),在影片中表現(xiàn)是自己對于母親的真情實感。為了這部電影,賈玲2016年起就漸漸減少工作,甚至不工作,專心寫劇本,劇本初稿于2019年初完成。
“選擇比努力更重要”,不得不說,選題“母女真情”這一人類共情,是影片成功的決定性因素。
影片悲痛和歡快相互襯托,作為導演的賈玲在這方面展現(xiàn)出“藝術上的聰明”。悲痛是生之所憾,歡快是生之所戀,憾和戀放在一起,讓悲者更悲,也讓歡快愈加難得。賈玲說:“雖然我的母親已經(jīng)離世了,但是我希望我回憶跟她的片段的時候,都是一些快樂的過往。電影不單單是給大家介紹我樂觀愛笑的媽媽,也希望觀眾們都能跟媽媽繼續(xù)幸??鞓返纳??!?/p>
影片中,19歲的賈曉玲穿越回了1981年——那是她出生前一年,她來到母親工作的工廠,試圖讓母親更幸福。她略施小計,幫母親買了廠里第一臺電視;協(xié)助母親參加了廠里排球賽;還幫助廠長兒子沈光林追求母親。
賈曉玲為了母親的“開心”,哪怕這樣從理論上說會導致“賈玲不出生”——因為賈玲的父親不是沈光林,但也極力促成兩個人的關系,因為沈光林是“廠長公子”,賈曉玲認為貌美如花的媽媽李煥英如果嫁給他,似乎比嫁給自己的爸爸會更幸福。只不過李煥英原來有對象——賈曉玲的爸爸賈文田,他們已經(jīng)認識三年了,并最終結婚。這樣的情節(jié)設計,是“文喜看山不喜平",突兀卻合理,也注定笑聲不斷。
扮演“廠長公子”沈光林的,是和賈玲經(jīng)常搭檔演小品的笑星沈騰,在片中展現(xiàn)了作為笑星的魔力。沈光林帶領工人排演節(jié)目,很多人不想排練但又不敢走,這時沈光林說了:“你們不要因為我爸是廠長就憐惜我,雖然他快升為書記了”,他把這句話說一半停一下,結果真有兩個人站起來就想走,但接下來聽到他父親將要升為書記,又趕緊裝作換位置,這讓人忍俊不禁。當然,不斷抖出的“笑料包袱”,更應視作導演賈玲的成功。
喜劇的外衣和闔家歡聚的春節(jié)氛圍相契合,但里邊包裹了一個“母愛無法報答”的悲情底調(diào),讓觀眾笑完就想哭。英語中有一個單詞tragicomedy,是“悲喜劇”的意思。從內(nèi)容來看,很多宣介將《你好,李煥英》定性為喜劇,顯然是不準確的,它應該是tragicomedy,真正的悲喜交加——發(fā)笑吸引著你,落淚又體現(xiàn)力透紙背的無奈。
藝術家最得意的創(chuàng)作總是和自己的生活很近,《你好,李煥英》也體現(xiàn)了這一點,從這方面說,對賈玲的真正考驗是在“初試牛刀”之后的“下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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